《左指尖》18
勿上升
骨科
不知不觉中潜入十二月，进入紧张准备期末考的时间段内的同时，也即将迎来马嘉祺的生日、圣诞节以及跨年夜。
“哥哥。”宋亚轩趴在图书馆的木制小圆桌，在一道超纲数学题上犯了难，他把自己这些天长长的刘海往上吹，眼睛眯成斗鸡眼，“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呀？”
马嘉祺喝了口剩下半杯的热奶茶，听他这么说直接笑出来：“问这么直接？”
“啊……”宋亚轩暗骂自己真是困昏头，现在哥哥本人都知道他在制造惊喜了，他瘪嘴，撇过头望了望楼下那不少人进进出出的大门口，“哥哥你当我什么也没问。”
“行。”马嘉祺扬扬眉毛，继续做手上的事。
宋亚轩把脖子上的米色围巾脱下折好放在了一边，图书馆内暖气开得足，他的颧骨处染上浅浅潮红。打开购物网站，输入“送男朋友”，底下蹦出一大串词条。宋亚轩翻翻找找也没能挑中满意的物件，干脆切换到微信，找贺峻霖取经。
贺峻霖有个姐姐在英国留学，四舍五入他们也算“同病相怜”——总要在姐弟、兄弟关系上伤脑筋。
【小盒：篮球？球衣？跑鞋？手办？乐高？音箱？】
【Song：全都非常俗。】
【小盒：懒得伺候你了。】
重重叹气，马嘉祺让他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。宋亚轩最近莫名其妙会很累，以前天天失眠，时间越晚越兴奋，现在基本是沾床就睡，根本不用马嘉祺跟以往那样三番两次催促。
他们今天没有骑车，于是背上背包前往公交站等待二十二路。难得的晴天，没有一丝乌云遮挡，夕阳西下，懒散的落晖将大楼晕染昏黄。没有风，燥热席卷，外套脱了抱在手里很麻烦，宋亚轩一动不动地闭眼假寐，心静自然凉。
“很累？”马嘉祺把宋亚轩的头摁到自己右肩处，左指尖轻点弟弟的圆润鼻头，“跟猫一样，在哪儿都能睡。”
“政治老师跟疯了一样……”宋亚轩躺得不大舒服，埋怨的语句沉重地吐出，“快点到高二吧，我飞去理科班死也不会回头的。”
“很想要分班？”马嘉祺望着十字路口。
“也没有。”宋亚轩拉长了尾音，后背靠在站牌，被马嘉祺拍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直起腰，“换到新的环境肯定不好受，同学情都已经打好基础了。”
“嗯。”人之常情。
人总是处在很矛盾的境遇之中。面临一件事，你会发现这件事有两面性甚至多面性。比如宋亚轩迫不及待就想要全身心投入最爱的理科学科中，但无法舍弃友情以及不想面对与哥哥的分别。马上要到寒假，别人都说一个月、半个月或十几天这样笼统的话，其实就是一眨眼、一晃神。
他们坐公交喜欢选择最后一排，宋亚轩一直是坐在里侧的那一个。蓝牙耳机连接手机，音量百分之十，播放一首他们都喜欢的韩国乐队摇滚乐。这样的画面重复无数次，经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，余光将店铺的名牌浏览，车窗拉开一条缝，风争先恐后涌进来。这样的冬天，是不会冷的。
半夜，宋亚轩扯着马嘉祺的袖子活蹦乱跳，干扰哥哥预习的过程：“哥哥哥哥！”
“干什么？”马嘉祺看了他一眼，继续把英语课文中的新单词在一旁注释好。这种事情主要为了做给老师看，摆出一个态度，所以他也只好耐心去做了。
“去天台看星星呀。”宋亚轩的眼底剔透一片，他露出小恶魔般不怀好意的笑，“我还约了贺峻霖，他负责带宵夜，已经到楼下啦。”
“那我们负责干什么？”马嘉祺把书本合上，饶有兴致地与弟弟对视。
“嗯……解决美食！”
天台这会儿刮着夜风，他们都里三层外三层裹了厚厚的衣服。天台的一个小夹角有专门给人坐的地方，连遮阳伞都有，他们把热腾腾的烧烤、手扒鸡和饮料都摆好，宋亚轩赶忙喊住要上手直接吃的贺峻霖：“诶！我还没拍照呢！”
“哎呀麻烦死了！”贺峻霖不客气地批评他这种浪费时间之徒。
“我不管。”宋亚轩吐吐舌尖，打开闪光灯，摸索顺眼的角度，各种方向拍了十来张终于满意地坐下打开相册细细挑选，“行啦，开吃！”
马嘉祺戴上一次性塑料手套，用力地撕下手扒鸡的腿后摆在一边，再去撕爪子：“你们怎么突然要看星星了？”
“明儿周测，死前享乐。”贺峻霖麻利地总结。
“那你们这接下来要享乐多少回啊。”马嘉祺被逗笑了，见宋亚轩发了朋友圈后终于满足地放下手机，让他快点抓个鸡腿去吃。
“不知道，是宋亚轩前面死缠烂打让我跑腿的。”贺峻霖往嘴里塞羊肉串，说话却还能咬字清晰，“今晚这星星确实很多。”
宋亚轩“呲啦”拧开一瓶可乐，浅棕色泡沫瞬间上涌，幸亏他及时把瓶盖旋紧，不然这衣服得遭殃：“贺峻霖，你一路跑过来把这玩意儿摇成深水炸弹了。”
“哎哟神经病。”贺峻霖笑得前仰后合，还不忘咀嚼千叶豆腐。
马嘉祺也在一旁低低地笑，安静盯着弟弟和贺峻霖互相拌嘴时的表情，那样充满活力。
人一到放松的状态下就会开启回忆闸门，他们聊了许许多多以前的事，大多都是其中一个人或者两个人不了解的。宋亚轩小时候出糗，贺峻霖的社牛时刻，还有他俩在高一生活中是如何建立革命友谊。马嘉祺听得津津有味，贺峻霖反应过来：“哥，我和宋亚轩叽里呱啦一大堆，你还没说呢。”
“我？”马嘉祺反手指指自己，笑着说，“我没什么好说的啊。”
“诶，谁让你叫哥了。”宋亚轩在这时候还不忘宣示主权。
“神经病，你听着‘宋亚轩他哥’不别扭，我说着还别扭呢。”贺峻霖在胸口画十字，“放过我吧，主。”
“滚！”宋亚轩的脸拧巴成一团。
很混乱的一顿夜宵，到最后还是消停下来安安静静地看星星了。本来目的就是为了观赏，不知道什么契机导致演变成没营养大赛。宋亚轩喝可乐都喝出神志不清的错觉，就差直接往地上一躺呼呼大睡，但还是拿出手机不厌其烦地拍照。他说，拍照其实是留下感受的一种方式。贺峻霖不理解，他更偏向于用大脑记住。
气温回升，羽绒服换成厚大衣，即使暖阳高照，骑车时扑面而来的冷风还是冻得刺骨。周测如期而至，宋亚轩属于不复习选手，考试得一整天都在座位上屁股一动不动，他忍不住和贺峻霖抱怨：“我不会走路了。”
“谁让你不去厕所晃悠晃悠。”贺峻霖骂他自作自受。
“我又不想上厕所！”宋亚轩委屈，谁没事去厕所溜达一圈啊，神经病吗这不是。
贺峻霖彻底无话可说。
下午放学，宋亚轩和贺峻霖对了一遍英语选择题答案就匆匆告别，哥哥这会儿估计已经在等着自己了。三步并两步跑上楼，还没从楼梯口出去，就听到脆生生一句：“马嘉祺同学！”
宋亚轩猛地顿住脚步，身子一闪，躲在墙壁之后，探出半张脸寻找哥哥的身影。果然他没猜错，撞上告白现场了！宋亚轩咬牙切齿，心想哥哥哪儿都好，就是太会招蜂引蝶。怪他过激思想，其实马嘉祺就只是一动不动，哪来的勾引一说。
哥哥开口说了句什么话，宋亚轩并没听清。周围来来往往都是学生，嘈杂掩盖交谈，但也有不少人的目光被吸引了去，正看着好戏。女生长发及腰，背对着宋亚轩，但他也能猜出来她长得一定是漂亮的。哥哥比女生高了两个头，宋亚轩能一点不漏地捕捉哥哥的面部表情。
“同学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。”女生没有胆怯或羞涩，瞧上去自信满满，一看就是没有在感情上摔过跟头，她把曲奇塞进马嘉祺的怀里，“这是我自己做的，你可以尝尝。”
了解马嘉祺性格的同班同学都在低声打赌：“我赌五毛钱，马哥不会接受的。”
“……”马嘉祺顿了顿，看着纸袋上的小狗贴纸，抬头道，“谢谢你，我收下了。”
“啊。”同学目瞪口呆，五毛钱攥在手心里都是汗。
宋亚轩见女生雀跃着和朋友走远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。他转身就要下楼，没走两步书包就从后边儿被人提溜起来，他一惊，连忙扭头去看，下一秒就被马嘉祺手里的曲奇吸引，他瘪嘴：“你干什么啊，你去找那个……”
“喏，给你吃。”马嘉祺二话不说把袋子拆开往宋亚轩嘴里喂了一片，“你上次不是说想吃曲奇了？”
听了这话，宋亚轩才舒服了，毫不客气地把袋子抱在手里，一个接一个地吃，有些愧疚着问：“你那追求者不会伤心吗？”
“她又不知道，伤心什么？”马嘉祺好笑地反问。
“嗯，也是。”宋亚轩心安理得。
tbc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