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左指尖》19
勿上升
骨科
马嘉祺的生日恰好在周六。
宋亚轩揉着惺忪睡眼，懒腰都没来得及伸，新的一天开嗓仪式由对哥哥地祝福开始：“哥哥成年快乐！”
“收到了，谢谢亚轩。”马嘉祺刷着牙，嘴里满是泡沫，他从卫生间出来，见宋亚轩直直瘫倒在床上又要挣扎着站起来，哭笑不得，“怎么不接着睡？”
“不睡了不睡了。”宋亚轩想起了什么，赶紧捞过枕头底下的手机，在屏幕上点点划划，“得快点订蛋糕。”
马嘉祺缩回卫生间把泡沫吐掉漱口。
中午妈妈做了一大桌子的美食，全是马嘉祺爱吃的。马嘉祺和宋亚轩这兄弟俩的口味差不多，都喜欢重口味，但偏偏不太能吃辣还要逞强。水煮牛肉、小龙虾和烤鸡翅是一定会有的，马嘉祺难得拍了照片发朋友圈，列表里的同学朋友纷纷在评论区里发“生日快乐”。刘耀文和其他几个关系好的兄弟更是踩零点发消息，马嘉祺早有预料，睡前特地开启消息免打扰。
这会儿点开微信一看，果然有密密麻麻一大堆小红点摆在首页。刘耀文跟吃了炸药似的发四十多条，从十二点到凌晨三点接连不断。
【M：你疯了吗？】
【脑壳要爆炸：我刚醒，你暗恋我吗？】
【M：我的好哥哥，我会吐出来的。】
【脑壳要爆炸：我祝你快乐你不能对我说点好话是吗？】
【M：祝你快乐～】
宋亚轩给自己和哥哥的玻璃杯里倒满果粒橙，催促他快点坐下来准备吃饭。马嘉祺将手机熄屏揣在睡袍口袋，一家四口举杯，清脆的碰撞声划破空气。爸妈的祝福是简短但包含许多期望的，因为兄弟俩成绩优异，他们没什么可担心的，所以家庭关系和睦，矛盾一般是因为叛逆期的顶撞与老一辈人的刻板。这样稀松平常的生活，这样普通、于他们而言又独特的家庭，构成了人生永远无法割舍的部分。
每长大一岁，马嘉祺的感慨也总是很多。他会选择用手机记录在备忘录里，就算一直有陆陆续续换手机，也会截屏下来备份在云端。马嘉祺的相册与弟弟的相册不同，弟弟的相册里都是眼花缭乱的、一时兴起就要保存的图片，而马嘉祺的相册密密麻麻全是文字、风景照等等静谧的瞬间。
很快解决这顿饭，马嘉祺拿着手机在阳台来来回回地走，带起的微风使他轻轻打了个冷颤。饱腹感很强烈，甚至有些腹痛，他的手被冻得泛红，紧紧握拳再松开，指节染上白色。
马嘉祺和刘耀文约好了下午一起去人民影院，从衣柜里抽出灰色卫衣和黑色羽绒服摆到床上，思索裤子是搭配牛仔裤还是阔腿裤。宋亚轩打了半个滚，给他出主意：“阔腿裤吧，看上去舒服。”
马嘉祺点点头：“嗯，听你的。”
马嘉祺提前和爸妈与宋亚轩打了招呼，晚饭不在家里吃，今天要看两场电影，快到家会发消息报平安。宋亚轩自然没有提出让哥哥早点回来，因为今天是哥哥的生日，哥哥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。
刘耀文早在二号门等待，戴着白色logo黑渔夫帽，紧锁眉头，把“不耐烦”写在脸上。马嘉祺从金街抄近路小步跑去，喘着气儿道歉：“出门前肚子疼。”
“那你就别跑啊，不怕又疼吗？”刘耀文晃晃手机屏幕，“我消息你是真一条不回。”
“急着赶过来，哪有空看。”马嘉祺想也不想，断定道，“反正十条有九条在骂街。”
刘耀文买了最新款蓝牙耳机，他不知道当面送礼说什么才好，好像说什么都会肉麻，所以径直塞进马嘉祺宽大的口袋，摸摸鼻梁骨：“你还能喝奶茶吗，我请客。”
“你请客我当然喝。”马嘉祺察觉到他的动作，搭上他肩膀，“谢谢金主。”
“怪恶心的。”刘耀文笑骂。
马嘉祺不常喝这家店的奶茶，在菜单上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来，他无聊地拿起手机刷视频：“你喝啥我也喝啥。”
“啧，我正好也不知道喝什么呢。”刘耀文怕后边儿的人就等，搜了奶茶店的点单小程序让到一边。马嘉祺听他这话，干脆利落地点击珍珠奶茶，没想到详情页显示缺货：“这没货了就暂时下架呗，摆在这儿给人期望呢。”
“小心被店员听到直接揍你。”刘耀文左右瞧瞧。
电影一场在下午两点，一场在晚上八点半。一部抗战片一部权谋片，分别是两人想看的，为了扯平所以选择花大把时间在电影院坐着。刘耀文看到十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：“妈的我太困了。”
“废物。”马嘉祺眼睛一眨不眨，紧盯着字幕，脑子飞速运转着理顺刚刚的情节。
十一点半，他们没留下来看完片尾，随着人群从门口走出去。灯光不算刺眼，马嘉祺呼吸到冰凉空气，感慨一句：“好像第一次到外面来一样。”宋亚轩掐着点给哥哥打电话，马嘉祺几乎是一瞬间接起：“喂？还不睡吗？”
“哥哥，我在影院门口。”宋亚轩吸吸鼻子，他真的好冷啊，就算手里捧着热奶茶，也是特别特别冷的。
“门口？”马嘉祺脚步不由得加快，“具体在哪个位置？”
“公交站。”
宋亚轩往右手心呵气，手指关节都疼痛，又忍不住吸鼻子，他往嘴里塞奶茶的塑料吸管，把它咬得扁平。马嘉祺给刘耀文招了辆出租车，刚目送车辆远走，一回身撞上还小口小口呼吸的温热。
“半夜跑出来不和我说？”马嘉祺抚摸宋亚轩的后脑勺，怀里的人满足地在他胸口蹭动脑袋，惹得他心痒，半天等不到回答，他捉住宋亚轩想要逃开的脸，“怎么不应我。”
“你中午都没吃蛋糕，也没许愿。”宋亚轩拉着哥哥的大拇指，“我是来抓寿星回家的，过了今天再许愿是不会灵的。”
马嘉祺望着宋亚轩眼中那份执拗，心里的调色盘被打翻，空白世界霎时间色彩斑斓。
出租车上一片昏暗，偶尔撒进昏黄路灯光线。他们紧挨着坐，手指反复温习对方的掌心纹路，在狭小的空间里分泌爱意因素。他们到家关门时都是轻悄悄的，生怕爸妈发现。进卧室前，宋亚轩特地叮嘱马嘉祺把眼睛闭紧，马嘉祺再三承诺绝对不偷看他才放心。
“哥哥，睁眼！”
房间的墙壁上挂满了星星灯，地板和天花板到处是气球，床的正中央摆着小桌子，双层芒果蛋糕上插满十八根蜡烛，看上去颇为滑稽。宋亚轩一扫睡意，压低嗓子也掩盖不住兴奋，话里带了十成十的求夸奖：“哥哥，惊不惊喜？”
“特别惊喜。”马嘉祺拉扯米老鼠气球的带子，宋亚轩顺势把它绑在马嘉祺的手腕：“哥哥你看电影到现在肯定饿了，吃蛋糕当夜宵刚刚好。”
“嗯，还是亚轩懂我。”马嘉祺哄他。其实半夜吃这些不容易消化，但弟弟精心准备的小浪漫他不忍心打破。
星星灯的总电源都在一根绳上，宋亚轩摁下开关，已经拉上厚重窗帘的房间瞬间陷入黑暗，安静得连一呼一吸都尤为明显。蜡烛的火苗颤动，即将要熄灭的样子，下一秒又会颤颤巍巍地挺直了。
马嘉祺双手合十，在接下来的好几秒里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。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会这样，许愿的时候压根不知道从哪许开始，不是没有心愿，而是很久没有想起过自己的心愿。
宋亚轩就在一旁静静地等，凝视哥哥扑在卧蚕的睫羽，偷偷地想，以后自己生日，就许哥哥的愿望会很快实现。
发呆没多久，马嘉祺一口气把蜡烛吹灭，宋亚轩赶忙翻身跑去床头柜开灯。
敞亮亮的，把每个角落都充斥着。马嘉祺被刺得眯眼，宋亚轩的注意力只在拆塑料刀和一次性餐盘上面。马嘉祺看着他的手部动作，心想，一到家里就感受不到寒冷，除了挡风与密封，原来还有在激流中被冲撞着蹦跳的心脏。因为是温情的原因，手脚才不会冰冷，不太喜欢的奶油也化为甜滋滋的养料。
“哥哥，我是不会问你你的愿望是什么的。”宋亚轩没头没尾地冒出来说，还小心地瞟着哥哥的表情，自顾自道，“我一点都不好奇，嗯。”
“许我没人爱，许我没学上。”马嘉祺胡诌。
“啊？”宋亚轩被吓得一激灵，手里一片狼藉的半块蛋糕差点拿不稳，他拧紧眉头，“哥哥不能这么说！”
“可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呀。”马嘉祺眨眨眼安慰道，“那我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会和我说出来的愿望相反。”
宋亚轩气鼓鼓地把叉子咬在上牙下牙间，看来明年生日绝对不能许“哥哥愿望成真”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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